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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赤裸著身體,躺在零亂的紅色床鋪上,分身半軟,帶著點剛射出的濁白液體;他渾身像是被下了詛咒般一動也不能動,只有眼睛驚恐的睜大著,像是看到索命鬼魅般地瞪著自己的右側。

那是一個很清秀的少年,原本有些豔麗的紅色眼影和唇色在雲雨過後淡了許多,讓他看起來有著帶點女氣的清純氣息,他纖細的身體披著激情時所抓下來的床幕紅紗,伏在男人的身旁,臉貼在男人的手掌上,像是貓兒般的不斷挲摩著,就差沒有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明明該是搧情而誘惑的舉止,但絲毫無法動彈、連話都講不出來的男人卻因此恐懼緊張地手心沁出汗水。

感受到男人手心的濕意,少年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像是試探一般的舔過男人的掌心,然後慢慢地舔上拇指、小指、無名指和中指,最後舌頭與食指纏繞著,像是情人般繾綣難分,男人的下體也緩緩的又硬直起來,渾身通紅不已。

「大人……大人……」少年輕輕的呼喚著,眼神迷離彷彿沒有焦距,像是吃了藥陷在幻影中,沉醉在虛迷的夢境裡。然後,他輕輕地撐起身子,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
少年的眼神清明許多,但卻泛起了令人憐愛的淚光,在男人的瞠目之下,從床舖間拿出了一個指環,他輕輕的套在自己的食指上,指環前端是順著整個形狀延伸出的扁圓,在扁平的滑面上,閃爍著刀器開鋒後的銀色寒光。

「你得死掉了……」眼淚滑了出來,在男人費盡全身力量才發出幾不可聞的嗚咽生的喉嚨上,少年用力的將指環最傷人的部份戳了下去,在男人倏地暴突出的眼睛和張到似乎要撕烈的嘴巴中,那無聲淒厲的哀號貫穿了少年的耳膜。

少年不斷的流淚,但手指依舊沒有離開他的喉嚨,他用另一隻手抓住手腕,緩緩的、用力的使力下壓,骨肉凹陷的聲音是微弱的,鮮血泊泊的從他帶指環的手指間流出。

確定了男人的完全死亡,還有指環所造成的傷口無法救治後,少年才用身旁的紅綢壓好有指環的手,再將手緩緩抽出;看著自己的沾滿了血的手,少年無聲的大哭著、無聲地嘶吼著,像是崩潰了一樣。他像是個瘋子,邊哭邊用身旁的紅色被單將手擦乾淨。

慢慢地、慢慢地,他將手擦拭像是從來都沒有碰到鮮血般,情緒也慢慢地慢慢地……與其說是平緩,還不如說是……一片空白了。

他又輕手輕腳的爬向了死去的男人身旁;男人的眼還睜著,嘴巴中也冒出了許多血泡。少年將指環當成筆,在男人的右臉上畫出一個細長柳葉圈成的圓形和「七」的數字,在左臉上則是「雲京」兩字。

血又沾染他的手指,但他輕輕撫過了左臉的字,然後閉起眼,親吻血染紅的指尖。



「堂主。」一個黑衣人站在涼亭外,對亭內正獨自啜飲著酒的人必恭必敬的彎身鞠禮。

「此次任務如何?」那人回頭笑問,在斑駁的月光與樹影下,依稀可看到那雙勾人漂亮的丹鳳眼,不過其他過於平凡的臉部部分不能和這眼協調,使得他臉孔看起來有些怪異。

「七公子辦成了。」黑衣人道。

「是嗎?這已是他第七次任務了。」那人敲敲石桌,上頭擺著一盤桂花糕。「辛苦你了,可以退下了。」

黑衣人抱拳又是一個鞠躬,便轉身退下了。

那人又獨自飲起酒來,手中端持著小小的酒碟,裝著一口喝完都嫌不夠的酒量,但他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甚至有時只是輕輕在嘴唇上沾染酒液地喝了許久。

「雲京大人……」

雲京對那個頭髮還微微溼潤的白衣少年,露出了少年希望他給他的笑臉,少年也露出了那個向來是既快樂又帶著卑怯的笑容。

「過來吧,花明。」雲京對少年招手,這個他取名叫做柳花明的少年才走入亭中,在雲京的示意下,坐在他的對面。

「你做的很好。」雲京說道,將已預備好的新酒碟斟好酒,放在柳花明眼前。

柳花明如獲至寶地用雙手端起酒杯,學著他看了很久的、喜歡的雲京大人那樣,一口一口慢慢飲啜。

和一般的酒不一樣,雲京大人喝的酒不管是怎樣的味道,都會帶著一點點的、微妙的藥味;辣的、苦的、還有酒的甘醇,滑過喉嚨、進入胃部,讓人有微微的飄浮感,身上有疼痛的話,也會一瞬間不見,像是被麻痺了一樣。

小小一碟,就算喝得再慢也是很快就沒了,他總是學不來雲京那樣一小碟酒可以喝上將近半刻鐘。他將酒碟的角度更斜了些,遮住了自己的唇,用以為雲京看不到的方式,伸出舌頭舔著酒碟底部最後的汁液。

「那種東西,不要太喜歡會比較好。」雲京笑著說,伸手將柳花明的酒碟取回,順便也將桌上的糕點推向他。

「桂花糕喔。」

雖然雲京這麼說著,看著眼前的桂花糕,柳花明卻只是看著、一直看著。

然後他起身站起,站到雲京的眼前,慢慢地跪了下來。

「是嗎……?」
雲京微微一笑,將盤子拿在手中,捻起了一小塊。

跪在他面前的清秀少年,雙眼閤成一對微笑。



與少年的約定,是在他通過第二次任務的時候。

第一次任務,暗江幫他易容、給他一包藥;他給少年一把短刀,和一個名字。

柳花明。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微笑的對他說,看著他拿著刀緊握胸前微微發顫,卻又開心不已的笑著。

雲京沒有告訴眼前這個剛剛開始有了名字、叫做柳花明的少年,第一次的任務本來就會被蓄意破壞,他們會眼睜睜地看他被抓走、看他被毆打、甚至在原本舊有的燙傷上再加上烙痕、看他被一再反覆的被姦弄,就是不會出手救他。

他們都在等,等他透露口風、洩漏他們讓他知道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等他終於忍受不住那些比過往更甚的折騰後,求饒、然後出賣他們。

柳花明求饒了,他說著「對不起」、「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之類卑微不已的痛苦呻吟,就連意識都不清了,甚至還說著「請給點吃的吧大爺」這樣子的話,但就是沒有說他是被誰指使的、那些人要他說的東西。

刑求他的人也怕把他這條小命給玩掉,對上頭交待不了,也就不敢再弄下去,灌他喝了些湯湯水水,就把他丟在牢子裡,打算再想辦法讓他開口。

趁著空隙,柳花明被救了出來,這一次的折磨,讓他昏迷了三四日才醒來;暗江說倒不如讓他死了吧,雲京柳暗堂還不至於這麼需要以色殺人的殺手,雖然這種殺手非常適合一些特別的交易內容。

雲京摸了摸柳花明緊閉著眼、帶傷且慘白的臉,還是要暗江讓他活下去了。

「我以為你救他,是為了憐惜他。」暗江嘆口氣。

「柳暗堂不需要廢物,我也給他機會了,他自己的選擇罷了。我救他,只是對他有點興趣。你少說點廢話吧,我在他身上用的同情心,是一輩子的份量了。」雲京從懷中取出不離身的扁酒瓶與小酒碟,挑了個位置坐下便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他跟過往的你有些像。」開始照料起床上的人,暗江狀似無意的說著:「所以我以為你救他,是為了憐惜他。」

雲京笑了出來,「暗江,這裡可是柳暗堂,把你那噁心的同情心收起來,真要說的話,你殺的人也沒比我少。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的,你給他的也不過就是一包春藥,不是他所想的麻藥;讓他活活被折騰地狠了,才這邊憐惜他?」他瞟了他一眼,單鳳眼裡淨是嫌惡。

「就如同你說的,柳暗堂不需要廢物。」將調製好的膏藥塗上傷處,暗江面對雲京不甚友善的態度視若無睹,「更何況這與我的想法是兩回事。」

「我喜歡你的虛偽,那讓我噁心的非常快樂。」

「深感榮幸。」暗江站直了身,和雲京的視線對了上,「他像是剛破殼的鳥,他只認得你、甚至喜歡你。」

「喔,那又怎樣?你要我娶他嗎?」雲京挑了挑眉。

「也不是,」暗江輕輕的說,「我總覺得,憐惜他就像在憐惜你。」

雲京離開了房間,因為如果再聽暗江繼續說些狗屁話,他會忍不住殺了他;不過目前他還不想,他懶得再跟新的大夫建立信賴的關係。

然後是第二次任務,離第一次任務間隔了半年的時間。

這半年內,暗江在柳花明的唇上下了番功夫,這讓柳花明也沒少受點苦,有陣子他連水都碰不得,因為他整個嘴都潰爛了。

後來好不容易痊癒了,暗江告訴他,以後遇到了喜歡的人可別親,因為他的嘴唇上被弄了藥在裡頭,就算是武林高手,親了他的嘴、跟他糾纏地久了、甚至還洩了元陽的話,也只有全身麻痺躺平的份。

而雲京這次給的不是短刀,而是個指環。

他對柳花明說:「這次要是又失敗了,就去死吧。」

柳花明心差點碎了,就算雲京依舊對他笑著。

「不過要是你回來了,我倒是可以給你個獎賞。」

於是柳花明殺了第一個人。

對準喉上的死穴,用指環扁平卻又鋒利地可以切斷筷子的刃面下壓,不可以轉動,用另一隻手幫忙施力,將全身的力氣的壓下去,那麼對方就必死無疑了。然後再用棉被之類的避免鮮血噴出,稍稍轉動挖大了傷口,把手抽出來。

雲京大人教他的。

任務完成了。
柳花明一邊吐、一邊流淚。
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地。
來接風的人帶走他時,他甚至四肢有抽搐的狀況。

不過任務還是完成了。
柳花明整整吐了三天,這之中雲京有來看過他,只是見他吐得誇張,又立刻走了。

三天後,他終於止住了吐。
雲京要柳花明去見他;他看著眼前虛弱的少年駝著背、顫巍巍地樣子,淡淡地說:

「你做得不夠好。」

柳花明勉強自己站得直挺挺的,然後看著雲京。

「可是……」柳花明想起了那紅紅的血流滿了手,死在自己手中那個人的臉又浮現了,讓他又想要吐──但他努力地忍耐下來。

雲京大人會不喜歡的。

「可是我還是殺了他……」

「我知道。」雲京點了點頭,「我說過,我願意給你一個獎賞,你可以說個你想到的。」

「我……我想要的……」柳花明有些愣了。
他只知道想要些包子,可是這次……這次可以要的卻不只可以是包子了。
但除了包子外,他又想要些什麼呢?

他想要待在有雲京大人的地方,所以他去做雲京大人要他做的事,他已經可以留在這裡了。

那他還想要什麼呢?

過了許久許久,少年魂魄不知是飛哪去了犯傻發呆,一句話也說不出;雲京也不急,輕鬆地吃個些瓜果,翻了些卷冊,當然,少不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酒。

然後,柳花明說話了,帶著些不確定、害怕與羞怯:

「雲京大人,請……請餵我吃塊……桂花糕吧……」



當他觸摸少年因不斷地沾含女人胭脂而染上擦不掉的淡紅的嘴唇時,那上頭的溫度、還有屬於唇瓣皮膚略為乾燥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在指尖間施了點壓力去揉搓他。

少年沒有反抗。
微抬的下巴、閉起的雙眸,全然信任的樣子。

當他將一片桂花糕輕輕觸碰在少年的唇上頭,少年像是被啟動開關一樣地微微張開了嘴;他將捏著糕餅的手指一起探入,少年輕輕含吮,他的手指感受到少年舌頭帶著點遲疑地捲舔過,濕熱、溫暖,沒有什麼情色感,像是小貓小狗正對主人示好般。

『他就像破殼的鳥,他只認得你。』

暗江的話猶然在耳,雲京屈起指頭,少年顫抖,無所適從。

『憐惜他,就好像是在憐惜你。』

恍惚間,少年的清秀的臉變得平凡無奇,只有那雙變得上揚的、微微勾起的丹鳳眼驚惶地張著,含著他的手指,眼淚蓄地滿滿快要溢出。

他感到有絲絲憤怒,連姆指都伸了進去,捏住了那脆弱的舌頭。

丹鳳眼的少年痛苦地發出嗚咽的聲音。

他才有些驚醒過來。

他捏得是這個叫柳花明的孩子的舌頭。
不是那個叫做小花兒的孩子的。

柳花明張開的眼睛有著疑惑、有著膽怯,卻沒有害怕。

他只要用力一捏,柳花明就斷舌劇痛而死了。
但柳花明就只是跪在他身前,歪著頭看著他。

宛若獻祭。

柳花明,你喜歡我。
但卻是那種抓住了救命稻桿般地喜歡我。
你會喜歡我多久呢?

雲京伸出手指,撫摸著少年的臉龐;少年眷戀著他的掌心,把頭輕輕倚了上去。

他捧起了少年的臉,輕輕的接近。

不知怎麼地,他想親吻少年。
就算總是有那麼一瞬間,他會看到另一個單鳳眼的傢伙。
柳花明感受到雲京的接近,先是錯愕地看著他越來越近的五官,然後連忙地推了他,自己因用力而往後坐,又退滑了些。

雲京有些驚訝,他不認為柳花明會拒絕他;他看了看還殘留著柳花明的溫度的手,有些疑惑指尖傳來的陣陣麻意,他又看看驚慌失措的柳花明,少年伏在地上,就差沒有磕頭地不斷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雲京大人,不行的、不行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暗江大夫說……他說不可以碰的……」
少年語無倫次地說著。

他揮揮手,用不麻的那隻手端起了酒碟。
「去休息吧,花明,」他說,「我沒有生氣。」

少年離開了;總是擔心的回頭張望,但還是乖巧的離去了。

涼亭內,又剩人一個、影一隻,月光獨照,花香暗浮。

雲京只覺摸過柳花明嘴巴和口腔的部份開始發麻,不過倒不會不舒服,相反地還挺有情趣,只是這麻痺感從指尖慢慢延著手的筋脈在爬,像是條蛇般給人點點戰慄感。

要再久點,整條手都動不了了吧?

暗江這傢伙,厲害啊,難怪這幾次下來,半吊子出家的柳花明總可以達成任務。

不過暗江也說過,這藥下在柳花明身上,雖然可以讓柳花明得以順利執行任務,但最多五年內,柳花明就會失去味覺,接著,他連嗅覺都會不見。

最後,視柳花明身體可以承受的能力而定,柳花明將會整個面部都失去知覺、身體也全部癱瘓。

雲京為自己又倒了碟酒,花了快一刻鐘才喝完它。

然後喚了僕人,要這人吩咐下去:以後多給七公子柳花明準備些各種味道的點心小吃吧。



與人交媾、殺人、和雲京大人手中的桂花糕。

雲京大人心血來潮之時,會帶他到貴儀去,人人都說那是桂花的故鄉,他在那裡第一次看到漫天花瓣飛舞,桂花香氣濃郁的在鼻間迴繞了好幾日都散不開。
雲京大人偶爾會握著他的手,讓他坐在懷中,教他寫字。
他會寫了許多字呢,僅管他的字總是歪歪扭扭難看得很。
暗江大人幫他做了很多胭脂,笑得很頑皮地告訴他,這些多的是讓人有得是苦頭吃的東西在。
除了跟人做那種事還是很痛苦、除了殺人還是會不自主地無聲大哭。

一切都幸福極了。
幸福極了。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三、四年。
柳花明如同暗江所說,他唇上被反覆下的藥慢慢帶走了他的味覺、嗅覺,他只能知道口腔裡有要咀嚼的食物、會流動的水,只知道呼吸時自己會有淺淺的氣息聲,其他就都沒有了。

但是他不在意,雖然一開始他怕得要命,不過一切有雲京大人在就好了。
吃桂花糕時,他還是可以想像出那香味、那甜味,還有雲京大人溫暖的手指。

不要緊的、不要緊的。

在他完成了最後一件任務時,他發現自己的嘴巴閤不上,驚懼萬分地衍著嘴,唾液不受控制得不斷流下。

他震驚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用手去遮、去接那些失控流洩的口水。
這其實沒有很久,一個時辰後就恢復了。

所以他對暗江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暗江只是苦笑地摸摸他長長的頭髮,搖搖頭。
他不太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眼淚掉了出來。

雲京吩咐,把七公子柳花明的牌子給取下吧。
領命者在牆上二十來塊牌子上取下了一塊刻有桂花圖案的,上頭被暗鏢刺出了二十一個深深的痕跡。

雲京撫摸著刻著桂花的牌子,輕斂著他整臉中最漂亮也最不協調的單鳳眼,搓磨著那二十一個刻痕,慢慢地搓出粉末……他花了一整天的時後,站在花園中,將這牌子慢慢的用內力完全磨耗成風中的塵埃。

柳花明惡化的很快,不過不是臉部癱瘓或身體癱瘓那樣,雖然他開始經常出現抽筋和面部失調的狀況,但是五臟六腑的迅速衰敗才是他惡化的主因。

暗江說,以前就覺得柳花明身體康復能力太奇怪了,明明就被毆打和虐待得不成人樣,卻還是沒死;這或許是終於走到了極限,開始出現了也相對強烈的敗壞速度。

柳花明開始神志不清,弄不清楚他自己到底在哪裡。他睡著時會縮在一起小聲的哭叫,拜託不知道在哪裡的人輕一點、不要讓他好痛,或者會微笑的喃喃自語說花好香啊、好溫暖呀;他也會邊在夢中乾嘔邊淚流滿面地說著含糊不清的句子,或者吸吮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嬰兒般滿足而祥和的睡著。

暗江說,讓柳花明這樣死去是比較輕鬆的吧?他已無藥可救,任何延長他的生命的救治都只是讓他的痛苦變得更漫長。

雲京也沒說什麼。
接下暗鏢、收取酬勞、偶爾和其他分堂堂主勾心鬥角、陪陪提拔他的上位者上床,喝喝酒、看看花,有時自己也去殺殺人。
他的日子還是照常的過。

不過他偶爾睡不著,就會提著酒來到柳花明的房間裡;有時會遇到柳花明痛苦異常地在床上掙扎著,他會靜靜地看著這已從少年蛻變成青年的人不受控制的淚水、汗水、鼻水和唾液流了滿臉,他伸出手,像是摸小貓般不斷撫摸著柳花明的頸子和下頷,直到柳花明又安靜地睡去。他知道有好幾次,他是真的想將手指曲成爪狀,一口氣去捏壞這個青年毫無防備的的脖子。

有時,柳花明睡得很平穩,雲京就會默默地看著他,靜靜地,自顧自地飲酒,整個晚上。

整個晚上。
看著這個青年和他記憶中的單鳳眼少年重重疊疊、重重疊疊,然後消失不見。
眼中、眼中竟然只剩這個青年。




柳花明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間在暗處看到個人影,他有些疑惑,以為自己在夢中。
怎麼可能是雲京大人呢?

他甜甜地笑著:「雲京大人……」

夢中的雲京大人湊了過來,摸著他的頭髮、摸著他的臉龐,然後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

他有時也會被任務的對象寵愛,夢裡的雲京大人就像他們一樣,用對待……對待情人的方式對他。

「柳花明……」夢中的雲京大人用著他從來都不曾聽過的溫柔聲音呼喚著他幫他取的名字,「花明……」

「雲京大人……」
這真的是非常好的夢吶……柳花明只覺得,幸福滿出了胸膛。

「你喜歡我嗎?花明。」雲京大人很輕很輕的問著。

「喜歡吶……最喜歡雲京大人了……」
這一定是夢、是夢吧?
所以、所以說出來也沒關係吧?

「那麼你說……你會永遠喜歡我嗎?」
雲京大人的臉好近好近,近的柳花明的眼睛都花了,只剩下那對單鳳眼還是清晰而美麗的。

「會啊……除了雲京大人,又有什麼好喜歡的呢?」
柳花明幾不可聞的聲音,慢慢地消失了。

美麗的夢境中,他不敢觸碰的雲京大人的唇,輕輕的印在了他的唇上,耳邊還傳來雲京大人在耳朵邊的低語:

「吶,花明,我告訴你件有趣的事兒,我以前啊,叫小花兒,你說好不好笑呀……還有啊……」

越飄越遠、越飄越遠,雲京大人講了好多話,可是他的聲音飄向雲的那一端、散開在桂花飛舞的盡頭,聽得一點也不清楚了。

「吶,你願意叫我聲小花兒嗎?」

啊啊……柳花明在夢中笑得好滿足,因為他最美好的時刻,都是這個眼睛很美的人所給的呀。



叫做柳花明的青年死了,死得不是很漂亮,因為他是在痛苦的抽搐中失去意識,然後沒有呼吸;他的身體抗拒任何的藥物、針灸,讓他只能這樣子死去。

雲京柳暗堂的大夫暗江用藥水浸泡他僵直扭曲的身體,讓他變得柔軟,然後幫他畫上點胭脂;柳花明很多時後所上的妝都是帶著點女氣的柔弱感,而這次暗江在他臉上和唇上上了點淡淡的粉紅,看起來就像是個體型有些單薄、可是張開眼一定是個笑得很討人喜愛的年輕人。

然後他為他換上了一套藍色的衫子和同色的褲子,幫他將褲管收在綁腿帶中,並穿上黑色的軟鞋。

像是下一刻,這青年就會輕快的從床上一躍而起,推門而出,奔跑在青天之下與綠茵之上,發出了陣陣爽朗的笑聲。

不過,這個人是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他從未在天與地之間盡情地奔跑,他的笑總是羞怯而小心翼翼的。
他永遠地睡了。

雲京把柳花明給燒了,把骨灰裝在原本用來裝桂花糕的糖罐子裡。
然後說是要去貴儀和貴儀柳暗堂的堂主談些事,便帶著罐子走了。

來到貴儀,適逢秋季,正是桂花開得熱鬧、香得鬧人的季節。

柳花明第一次見到桂樹,吃驚的不得了,充滿驚奇地在桂樹上摸來摸去;他以為桂花是柔弱的花,但是沒想到桂樹卻出乎他想象地強壯。

「鐵骨精英枝碧玉,天香雲外自飄來。」
雲京隨口一說,柳花明一愣一愣的,也不知聽懂沒有。

「我……也希望能像桂樹一樣呢!」
柳花明天真的說道。

踩在滿地桂花的路上,柳花明的臉上充斥著可惜啊、可惜幾個字。
「雲京大人,這能做多少桂花糕呀?」

這次,他又帶著他來了。
不過他是再也說不了話了。

雲京獨自一個人走在桂花林中,每一個步伐都在花泥上留下了痕跡。
他挑了一棵看起最大的桂樹,翻身撐手,轉了幾個空翻後就躍到了最上頭,放眼望去像是踩在桂花花海之上。他曾經抱著柳花明看過這般景色,柳花明興奮到連呼吸都忘了,兩頰潮紅地對著像是可以奔跑在上頭的桂花草原展開雙臂,彷彿這樣就可以擁抱住這片醉人的風景。

雲京在這上頭站了好一陣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久了,才打開了帶著的糖罐,拈了些裡頭的灰燼,搓動手指,讓部份的粉末隨著徐徐秋風和著花香散了開來。

「桂花好香啊!」
柳花明在桂花林中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

剩下的連同糖罐子一同埋到了桂樹下。

「或許這樣你就能變成桂樹了吧?」雲京蹲下身子,拍拍已看不出挖埋痕跡的泥土,然後閉起了眼,輕輕說道:

「好好睡吧,我的,小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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